@wwwangh 主催的煌帝国亲情本《流火·若水》完售，开心撒花！ヾ(❀╹◡╹)ﾉ~
能和那么多大大们合作挺开心的，想不到一直浑水摸鱼的我有朝一日也能产出，还能产两篇【咳咳】
这个子博好久没更新了【眼神死】正好分享一下当年文力还在时的作品……
PS：因为素来爱作死，刚刚回看的时候顺手又把里面一些自己看不顺眼的用词用字改了，和本子里的有些不太一样【死抠细节的狂人】
亲情向！
亲情向！
亲情向！
徒然 [CP：雄玉]
文/鸣珂
那是一段，不过徒然的相遇。
那一场骇人听闻的大火过后，练红玉才猛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然而，再也没有机会。
一、
如同压在皇宫穹顶之上的暴雨前的乌云，练白雄也能清楚感受到覆于练家之上浓重的阴翳。
或许是因为事情过去的时间并不长，这几天里，他总是会想起那场葬礼，想起华美的棺木中可怜的躯体，想起那个女人身后站着的一大片阴沉的人影，也会想起那个一头赤发的男人大声却虚伪的哭声。
皇位，权力。
这些令许多人眼红垂涎的东西，在父皇去世后，似乎很快就会属于他了。
可是，这股心底里的强烈不安却是因为什么？还是说，这一切尚未定局么？
“大哥——你怎么站在窗下吹风呢？当心着了凉。”
身后传来白莲轻轻的声音。思绪陡然拉了回来，练白雄回过头，白家次子正背着已经入睡的最小弟弟站在他的身后。
对上白雄探究的视线，练白莲露齿一笑，保持着不吵醒身后的小人儿的音量轻轻说：“看外面天色要变了，白龙这小子在书房里睡着可不太好，我先带他回去。”
练白雄微微点头，迟疑片刻，“路上当心。”他又低声地重复了一遍，“一定……要当心啊。”
趴在二哥背上的小男孩满足地咂巴咂巴了嘴，迷迷糊糊地在少年的背上蹭了蹭圆嘟嘟的小脸，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显然在哥哥的背上睡得极其香甜。
白莲的脸色渐渐变为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如今这洛昌城里，究竟会变成什么颜色？”他喃喃地说道，却似乎并没有要求白雄回答的意思，转过身背着白龙健步离去。
“天色……果然要变了啊。”
紧紧握了握拳头，白雄只觉得心头一大团的乱麻在翻来覆去，尽管有很多线头旁逸斜出仿佛触手可及，他却一个也抓不住。
或许这种时候，他的确应该去拜见一下素来颇有主见和能力的母亲了。
二、
“叫你手脚利落点儿呢！喂，这双耳朵长着却什么没听见吗？”
满心烦躁地踏出门外，才走出不多远，白雄就听到极为不友好的少女声音。
微微蹙眉，脚步也立即停住，白雄下意识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他的左前方原是一处幽静的花园，但刚刚的吵闹声过后，只见花丛之中人影攒动，喝骂声依旧不绝的同时，隐约能见到两个顶着赤色长发的少女的身影。
白雄的眉头皱得更深。莫名的暴躁在心底沉淀，在原地酝酿片刻，他终于还是大踏步地径直走了过去。
“是什么惹得二位义妹如此不愉快？”
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但当那两位华服少女闻声吃惊地回过头，一见到白雄不怒而威的脸庞，两张五官相似的脸上同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殿下！失、失礼了……”
早在望见红色秀发的时候，白雄就已经认出了那是叔父练红德的长女和次女。
随着红德在宫中的常住，他的家眷们也都顺理成章的进驻宫内，随着时间一长，红家的人俨然已经影响一方，甚至影响还在逐渐的增强。
看起来，那个男人在皇宫中的势力膨胀速度当真惊人呢。
更重要的是，原本应当如白瑛那般纯粹的皇家贵女们，反而更早地学会了不加掩饰的喧宾夺主。
静静地注视了她们片刻，白雄心中已转过数道思绪，最终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看这天色，恐怕是要下大雨了，如果外面没有什么事了，二位义妹还是快点回去吧。”
“……”二女互看一眼，果然一声不吭地马上转头跑开，早没了刚刚发难时的气势。
原本远远站着的侍从们也都慌慌张张地跟上，一群人很快消失在了花园小径的一头。
白雄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个小插曲又在心头增加了一丝不悦。他转过身，也准备继续往练玉艳的宫中去。
“殿……下。”
才迈出一步，忽然感到衣服的下摆被一个小小的力量扯了一下，白雄不禁停步低下头去，那道细弱的声音又继续说道：“见……见过殿下……”
饶是心中有了准备，在看清这个小小身影的时候，白雄仍然吃了一惊。
一个小小的女孩正跪伏在地上，浑身哆嗦，但竭力地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恭敬。
刚刚被欺负的就是她吧。
身上的衣衫虽看着不算粗制滥造，斑斑的茶渍与泥污却在身上交织，就连肉嘟嘟的小脸上都沾染了好几点，显得极为邋遢。
但让白雄更诧异的是，她……也拥有相似的红色长发。
是红德的女儿么？这年纪看起来分明只与白龙同岁，红家这个年龄的孩子似乎只有红霸……
不，应该还有一个。
白雄飞快地联想到了这两天听到的传闻——就在不久前，他那位风流的叔父忽然将曾经与烟花女子所生的幼女带进了皇宫，不少人对此事颇觉嫌恶，认为有损皇家颜面，但实际上也还是没有几人真正站出来开腔指责。
就如刚刚白莲所说的话，练白雄很明白那背后所指的含义。
——早在父皇去世前的一段时间，那个男人就或明或暗的将自己的势力往洛昌中安置；到如今父皇正式下葬，那个男人也越发肆无忌惮，种种行径似半点也没有将自己这个未来的国君放在眼里。
如今换了一个并不过于明显的手段，想以子女的人数来造势了吗？
小女孩畏惧地在他脚边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刚刚被遗弃的猫。无论现在看起来多狼狈，将来如果真的有意用作联姻，也能给红德一派带来不小的助力吧？
“阿嚏！”小丫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更加缩成小小的一团。
练白雄被这一声陡然惊醒，看到脚边身体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额头，心头掠过一丝愧意。
他居然会对着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联想这些黑暗事情？不论如何，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的义妹吧？
为了弥补刚刚的愧意，练白雄弯下腰伸出手，“你先起来吧，地上很凉。”
三、
握住那只小手的瞬间，练白雄感觉到小丫头哆嗦了一下，娇嫩的皮肤磨蹭着自己手上的茧，稍微有些发痒。
“谢谢殿下……谢谢您。”
被“姐姐”们抓住刁难、故意撞翻茶壶责成她跪地打扫，练红玉一直以为自己又会像前几次那样被折腾很久直到她们满意为止。
那位令姐姐们无比忌惮的殿下……是谁呢？不过，反正他把姐姐们都吓跑了，而且他还这样温柔地对自己伸出了手，这位殿下，一定是好人！
想到自己刚刚在泥地里面难堪的情景，红玉犹豫着想要缩回有点脏的手，殿下的手却那么温和有力，丝毫不在意她的退缩而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好吧，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是茶水泼到身上了吗？”
注意到旁边的地上有一只碎裂的瓷质茶壶，再将她的这些动作收入眼中，白雄有些意外地询问。
究竟是受了怎样的教训才会有这样谦卑谨慎的姿态？她分明也是皇室的血脉不是吗？
红玉浑身又重重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要开口，却再一次“哈啾”打了个喷嚏。
“瞧瞧，果然是伤风了。”还是关切占据了所有的思绪，白雄忍不住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红玉刚想抬头抗辩，却见他忽然靠了过来，还没等她发出尖叫，已经被他俯身一把抱了起来。
“殿下……？”
“听好了小家伙，我现在得带你去换身衣服，绝对不能穿着这身又湿又脏的衣服在外面逗留这么久噢。”
温柔的话语总是有着强大的抚慰力量，尤其以白雄的声音说出时，微笑着的俊朗面容更增加了一分安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话语。
红玉深深吸了口气，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乖乖地伏在白雄的肩头不动了。
“……谢谢殿下。”她小声地说，悄悄往地上看了一眼，马上更攥紧了白雄的衣衫。
哎，这位殿下个子真高，也好温暖呢。
小女孩软绵绵的声音让白雄想到刚刚在白莲背上睡觉的小弟，不禁会心一笑。
守护弟妹们无瑕纯真的笑容，与守护自己的国家何尝不是同样的重要？他们是皇子，同样也是兄长，“国”与“家”是共生的羁绊，他不仅要做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也要做一个称职的长兄。
二人这么一路走着，天边闪过一道雪亮的光，不等红玉来得及捂住耳朵，巨大的轰鸣随之炸响。
“……啊！”
红玉徒然地捂住耳朵往白雄怀里缩去，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已。她怕……她真的好怕这样可怕的外界力量。
白雄无奈一笑，拿出了以前哄白龙的语句，“没关系，有哥哥在这里，不怕的噢……”
嘴里这样说着，白雄也加快脚步走到一边的回廊下，朝着妹妹白瑛的住处快步走去。
要找到适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穿的衣服，恐怕也只有他手巧的妹妹能够帮忙了——反正在情况紧急的当下，不必纠结是否美观的问题。
湿润的气息越发浓烈，从淅淅沥沥的小声渐渐转为瓢泼大雨，伴随而来的还有肆意的电闪雷鸣。
白雄暗叫不好，果然就听到怀里小女孩低声的啜泣，他的脚步犹豫了片刻，抬眼看向已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宫阙。
赶去白瑛那里现在只怕来不及，最近的……也只有母亲的宫殿。
虽然那里是他原本的目的地，但是现在，她会允许这个突至的孩子一同进入她的领地么？
脚步迟疑的片刻，练白雄的目光忽然被一个红色的身影吸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殿下……殿下？您……还好吗？”
怀抱着自己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红玉敏锐地察觉到这件怪事，慢慢止住了哭泣回过头去。
顺着白雄的视线，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边的宫殿大门探出头来，四面扫视之后，嘴里嘀咕着什么又很快退了回去。
那是她的父亲。
殿下……不喜欢她的父亲吗？
红玉正胡思乱想着，背上被人轻轻拍了拍，青年手中的温度传递过来，温暖又安宁。
“……没什么，我刚刚也被雷吓到了呢，抱歉。”白雄淡淡地道，转过身迅速往回走。
殿下抱住她的胳膊一瞬间很用力地收紧了——红玉咬了咬嘴唇，默默吞下了险些要溢出的痛呼。
四、
流言蜚语素来有之，尤其在父亲去世后的这段日子里。
然而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某个最令人蒙羞的传说，尤其那个传说核心里的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那位与他血脉相连的刚刚孀居的尊贵女性。
练白雄此刻感到了耻辱。
什么都比不上亲眼看到自己的叔父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自己寡母的宫殿里更令他感到耻辱。
“殿下，非常谢谢您的衣服！”
练白雄拿下盖在脸上的布巾，视线转向声音的来处。
换装过后的小女孩已经被女官们领着走过来，正怯怯地站在他的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笑着看他。
如此甜美可爱的笑容啊……白雄的心情不禁略微好转，也笑着向她点头示意。
红玉心中一跳，顿时笑得更加开心。
直到方才换衣服时，她才知道这位搭救了自己的好心殿下就是那位尊贵的第一皇子。
“你莫非是红德殿下的孩子么？这一头红发真是明显。”
帮忙换衣服的女官一边帮红玉整理衣摆一边好奇地问道。红玉张口结舌，却不太明白她们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只是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进宫这些日子以来，姐姐们的嘲讽和欺负她无论都如何忘不了。
她们说，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不回去和你的母亲一起卖笑卖唱？
她们说，你根本不配坐在这个地方，看着你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们甚至嬉笑着说，你怎么也配和我们共用这个姓氏呢？听起来还真是讨厌呢。
红玉咬了咬唇，缩起脖子把头低得更深了。幸好女官们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情绪，果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看起来是挺合身的。”
白雄从座椅上起身，向着她走过去。方才激动之下掉头回到自己的殿内，因此也只能找出自己的旧裳让女官代为换上。
披散下一头长发，属于孩子的还未长开的稚嫩小脸或许都有些微妙的共通之处；尤其当她穿上了自己儿时的旧裳，与弟弟白龙还真有几分相似。
毕竟都是练家的血脉啊。只不过……
练白雄的视线渐渐落到她的头顶，曾几何时，那让他觉得无比美丽的红色却在此刻让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些空荡荡的。
许多的脸孔在眼前交织，笑脸、敷衍、冷漠、嘲讽，形形色色的表情在眼前不断变化闪烁着光影，而它们都只是匆匆的过客，沉淀到最后，剩下的也不过是虚无。
而透过这些，他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通往皇位的路。然后，那条路开始慢慢崩塌，他忽然跌进了那样的黑暗之中。
“殿下？殿下？”
直到听见焦急的轻呼，白雄猛地从方才的幻觉中回过神，惊觉背后覆上了一层冷汗。
低头看着一脸担心的小丫头，白雄心中不禁苦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衣服换好了，外面的雨好像也停了呢——嗯，等会我就叫女官送你回去。”
承受着大掌带来的压力，红玉抬起头眨眨眼表示明白了，想要再说些什么，白雄已经转身向旁边的女官招手，她只好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全部吞了回去，由着女官将她牵走。
临踏出大殿的门，红玉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俊朗的青年负手立在窗下，专注地看向天空的侧脸美好如画。
可是啊……殿下刚刚的眼神，明明很忧伤啊。
红玉转过头，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如果有了机会，她一定要多多地到白雄殿下这边来，一定要好好回报殿下的这份恩情。
哦对，还有殿下的衣服呢，等会回去换下来，洗干净了明天就来还给他！
想到明天就能再见到殿下，红玉抿了抿嘴，在心里偷偷地笑了。
“整理一下吧，稍后……我还是得去母后那里一趟。”
即将远去的一刹那，红玉隐约听到从后面传来了练白雄这样的声音。
殿下和母亲的关系真好呢，她心想着，也不由思念起已经分离了的母亲，神色沮丧了下来。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她听到的属于练白雄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到练白雄。
五、
“起火了……起大火了啊……”
宫中竞相奔走的宫女侍卫让这一天变得非同寻常。
任由手中捧着的衣衫跌落在泥地上，练红玉呆呆地站在喧闹的人群中，看着眼前被大火吞噬的一切。
“无关人等别站在这里添乱，都走开！”
粗鲁的侍卫们很快将四周围了起来，只看见人头攒动身影交错，也不知道是救火还是做什么。
红玉张了张嘴，想要喊出什么话，却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哑掉了一般。
她只是想要归还殿下的衣服，而且，她还要站在殿下的面前，把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让他把自己记住！
这是些多么简单的事啊，她只需要一下子就能够全部做完的。
可是……殿下，为什么在火里……
只是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嘶声哭喊的小女孩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只有几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宫女在一旁于心不忍，过来将死命挣扎的红玉抱走了。
哭叫着累了，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红玉用力地再看了一眼火势渐渐弱下去的建筑，身上的力气终于涣散。
不过……是徒然啊。
